這是工作以來第八個過年了,領到的紅包漸漸少了,也漸漸習慣了。
除夕夜,我依著慣例回阿嬤家過年,給家族中的長輩和晚輩紅包。
只是,除夕夜給阿嬤的紅包,總會在初一早上讓阿嬤加碼包回來,
阿嬤堅持只壓過除夕夜,收下祝福,錢一定要還給我。
阿嬤說,因為我是女孩子以後分不到家產,紅包錢是我賺來的薪水,她一定要還我。
三年前,過了除夕夜後,高齡九十的阿嬤已經記不清楚哪個紅包是哪個子孫包的了,
她困擾的拿著幾個紅包來要我認領自己的。
隔年,他就再不肯拿著紅包過除夕夜了;
去年,阿嬤甚至不願意拿我的紅包了。
今年,為了避免阿嬤的困擾,我僅跟阿嬤說說吉祥話,也就算過了年。
沒想到初一晚上,我在廚房洗碗,阿嬤吃過晚餐,佝僂著身子,一步一步的向水槽捱近。
我側過身子:「阿嬤,妳要洗手喔?」
阿嬤不語,蹣跚靠近我後,手中緊捏著一個紅紙袋一直往我身上塞。
我低叫:「阿嬤,不用啦!我已經有在工作了。」
阿嬤說:「要啦!給妳賺大錢!」手中的紅包袋,仍想找我的衣服口袋塞。
收下這份阿嬤捏的發皺的紅包,霎時間,我的鼻子酸酸的,心裡也酸酸的。
我可愛的、固執的阿嬤啊,
年紀已經這麼大了,行動都不方便了,記憶力都減退了,
每天早上還堅持推著她的小推車去市場賣菜,
一大把青菜五元、十元的賣,一點一滴的攢著錢,才能包給我這包紅包的啊。
這份紅包的情意,對我真的太貴重了啊!
猶記得,十年前弟弟開刀,家裡的長輩們都很擔心,
康復後,爸媽帶弟弟回了阿嬤家一趟。
阿嬤包了個紅包給弟弟,給他一些彩頭。
一看到那一小捲的鈔票,包覆在外頭的那幾張藍銀色的鈔票都被蟲蛀了,媽咪的眼淚就滾了下來。
媽咪那時說,想到阿嬤這樣辛苦的存錢,覺得很心疼。
這樣的心疼,我現在忽然懂得了。
我親愛的阿嬤呀,
祝福妳身體健康,過的開心自在。